昔塵

披了件平金鹤纹雀金裘的王俊凯今日只是散散地把头发拢在羽冠中，斜倚在矮榻上，时不时抿一口玉色瓷杯中颜色轻浅的花酿。他浅粉色的薄薄唇瓣沾染了些许水润，被身后宫灯的微黄灯光映染成令人难以挪开视线的水红色，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中如上好琉璃般闪过流光溢彩，眼梢含笑地注视着花台上翩翩起舞的乐人。

分散着坐在御花园流水宴席的女眷们三三两两地聚集着，胆子小的只敢飞红了粉面隔着衣袖和扇子偷偷注视，胆子大的那些却也只是咬着樱唇星眸闪闪地望过来。

星月低垂，这场专为皇亲国戚而设的寻常宴席也接近尾声，有些王侯已经携着宫妇告辞离去，还带着幼妹爱女来的那些却还都在盘桓——谁也拗不过自家怀春少女对羽王爷憧憬啊……

王源低笑两声，对王俊凯打趣道：“可真不愧是我泽国唯一还没有正妃的亲王啊！看看，连律野侯家那位眼高于顶的三小姐都在对你暗送秋波呢。”

王俊凯嘴角一勾，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镶在衣带上的一块猫儿眼，慵懒地一抬眼，斜斜地一瞥那位着天青色褙子的皇家少女，衬着他已经微醺而红透的上挑眼尾，端的是艳丽无双，只消一眼，便让那颈子一直立得端庄的少女羞得低下头去。

“我记得老六挺中意她的？”王俊凯低声道。王源想了想，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了然地点点头：“下个月十五我给老六指了她便是。”

王俊凯这才满意地笑了，又冲那少女点头一笑，把那春心搅得天翻地覆的，才又收回目光。

王源兴致勃勃地弯了杏眼：“这丫头性子可烈，老六有的苦头吃了。”

王俊凯眉毛一挑，眼珠一转：“咱们这叫成人之美。”

他俩打小都是被带在先皇身边的，别的不说，就光论淘气捣蛋时，那可是一等一的有默契，因此不管在大事上有多不对付，私底下还是关系不错的。

王俊凯今日来赴宴，除了面上是要给王源做样子，还有另一层打算。他心里面稍稍组织了一下，然后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诶，你那皇后，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王源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不管什么事都能淡淡地就遮过去，王俊凯深知他的个性，因此故意挑了比较私密香艳的方向，问出自己好奇的问题：“还能怎么样？我们哥儿几个里可就皇帝你——能怎么样那位白泽娘娘了嘛。”

他把话问的暧昧，王源一愣，立刻挂上了玩世不恭的坏笑：“哎呦喂，原来你是问这个啊……”

王俊凯舔了下嘴唇，眯起眼睛：“少废话，赶紧说说。”

“就那样儿呗，一直端着，放不开。女人嘛，前几次都一样，以后就好了。”王源跟他在这个话题方面倒是不避讳的，他说着，坐在近前另几个年轻的王侯也听着了，他们这些年纪相近的，在做皇子时就是沆瀣一气，一听王源讲女人的话题，还是尊贵无比的神兽皇后的香艳话题，都来了兴致，围过来低着声音起哄，吵着要见见这难得的稀罕女人。

王源也有心在皇亲国戚们展示一下自己的天选皇后，转头吩咐宫女：“去白泽殿请皇后娘娘来。”

不多时，一位身着月白羽纱笼宝相花纹鹅青色齐胸襦裙的少女被宫女簇拥着款款而来，眉目清秀，气质冷然，小巧精致的下巴微微抬着，使得如天鹅般优美的瓷白颈项线条更加流畅，如瀑般的长长白发披在身后，连眉睫都是雪白，更不用提如月光般皎洁的肤色。也许是为了衬托她那头雪白耀眼的长发，服饰并不复杂艳丽，但臂间挽着的一条银丝掐花的云锦披帛在月光下却是熠熠生辉。

不得不说，这位白泽皇后是个颇美丽的少女，气质也是王源喜欢的清新柔和，眉目间隐隐的凌然显得她高贵又独特。

几位王侯看到她眼前都是一亮，对王源自然是一阵恭维，然后与在场所有人一起起身，再行大礼，恭恭敬敬地伏地跪拜这位护国神兽化身的本国皇后。

王俊凯自然也是伏拜在地，心里却是冷笑：这么尊贵的神兽白泽居然就这么请过来了？她于王源果然只是一个摆出来给大家看的物件而已。

礼毕，众人纷纷提摆起身。王俊凯不经意间抬头一看，却不由得一愣。

那位白泽皇后正垂眼坐在王源身旁，在上来请安的宗妇们面前有些拘谨的样子，光洁的额头上，形状姣好的白眉眉心中，赫然一点小小桃花痣。

王俊凯猛然记起来，小时候读过的关于白泽的神话故事里，倒的确讲了神兽降世化人后的一些特征，如纯白的头发和眉睫，较之凡人更加高挺的鼻梁，和眉间必定会有的那一粒小小的痣。

王俊凯皱起了眉：柴房里那头白泽化身眉心有痣吗？他怎么不太记得。

与他关系很好的一位侯爷见他怔怔地看着白泽皇后不说话，坏心眼地凑过来：“我们惊羽王爷看来很中意皇后娘娘啊？”

王俊凯收回目光，冷飕飕给了他一记眼刀：“胡说八道。”

那位侯爷却不以为意：“别说王爷你了，我也羡慕啊！你听说过那个传说没有？”

“什么传说？”王俊凯拉他坐下，示意宫女给两人倒上酒。

“白泽化身的传说啊！”侯爷一拍大腿，然后附耳王俊凯，“野史上说啊，他们的身体跟平常人不一样的。我们凡人嘛，要么男，要么女。可白泽化身不一样，那都是以前服侍的宫人们间传出来的，说他们身子是可男可女，亦男亦女。”

“可男可女，亦男亦女？？”王俊凯重复这个词，颇有些不能理解。

“嗨！就是说啊——”那侯爷把声音压的更低，“他们下面啊，是也有把，也有洞……”

他话还没说完，王俊凯就惊得一个手抖，玉瓷杯清脆的一声响后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想象中的效果达到了，这位知识丰富的侯爷笑得眼睛都没了：“知道了吧？而且听说身子还特别敏感，碰一下都酥，软的不行。这白泽化身的女子，史上统共就三个，唉，也是便宜了王源这小子，不知道享了怎样奇特的艳福呢！”

王俊凯却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惊疑不定地只是在白泽皇后全身上下打量，满脑子却想的是易烊千玺的身材体量——

可男可女？？亦男亦女？？！

这也太惊悚了吧！！

王俊凯现在好奇心是完全被勾起来了，本来就是个行动派，这会儿更是再也坐不住。他得了个空便匆匆离席，一路上脑子里都盘桓着那八个字。

他离去后，一直在与宗亲们谈笑的王源微微敛了笑意，听着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的宫女汇报刚才听的王俊凯和侯爷的对话内容。知道只是关于一些淫巧的话题后，王源稍微放松了神色。

当晚，在王源的寝宫，一只本来被人在掌心把玩的金丝雀被玉白修长的手死死地捏断了气：“他的府中竟真的有白泽降世？？？”

跪倒的首领太监头都不敢抬：“回皇上的话，只是头发白，服饰举止怪异，但据王府的探子和那怪人本身说，他们说，说，都说他是刺客啊……”

王源原本称的上的清秀俊美的脸上此刻一片肃杀。他抬手，看着手中断了气的雀，手一松，任鸟儿的尸体笔直地从手中坠落，落在地上，再无声息。

“再探。”

王俊凯一路往回赶，刚到王府，还没等下车就开始吩咐着自己的心腹：“刘志宏！”

“末将在！”

“你，马上把你那套玩儿女人的工具给本王拿过来。”

“……”

“你有什么异议吗？”王俊凯一撩车帘，目光危险地看着他。

“回王爷的话，中郎将他应该只有玩男人的工具。”侍立一旁的刘一麟恭敬地行礼回话，丝毫不理会刘志宏甩过来的锋利眼刀。

王俊凯踩着仆人的背下了车，在刘志宏肩膀上重重一拍：“那再好不过了，全给本王拿过来，统统拿过来。”

刘志宏只得低低地应了声是，满脸尴尬。

“还请中郎将大人将工具清洗干净交给王爷的好。”罗庭信在一旁献言献策。

王俊凯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庭信设想的十分周到。”

刘志宏实在忍不了了，问道：“末将斗胆，敢问王爷向末将索要工具所为何事？”也没见王爷他带小倌回来啊？

王俊凯只略一停顿，然后面色如常地答非所问：“你们说说看，如果是本王府中的人事物，是不是全是归本王所有的？”

罗庭信微一沉吟后，恭敬道：“无论是王府辖地内所产，还是宫中所赏赐，亦或是自发到王府来投奔王爷的，只要进了这惊羽王府，便可说是王爷的辖物，这是天经地义。”

王俊凯眯了下眼，脸上终于露出了不怀好意的阴笑：“那，本王就不客气了。”